為弱勢女性而戰：Josephine E. Butler與惡法廢除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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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將介紹本院新購資料庫──「Women's Studies Archive」，並以英國婦女運動領袖Josephine E. Butler對維多利亞時代頒布《傳染病法案》（The Contagious Diseases Acts）所進行的抗爭為例，指引學人查用本庫收錄文獻及附屬功能。歡迎參閱利用！

 


資料庫名稱：Women'sStudies Archive

涉及年代：1780-2000

涉及地區：以歐、美地區為主，少部分亦涵蓋非洲、澳洲與亞洲地區。

收錄資料類型：手稿、圖書、日記、信件、期刊、報紙、照片等。
內容簡介：
Women's Studies Archive是一個聚焦於19世紀和20世紀女性歷史的數位檔案資料庫，期望以女性視角探索歷史，故從歐美地區各大圖書檔案館蒐羅女性作者撰寫的手稿、專著、報紙、期刊等，是探討西方婦女史、性別研究及社會史領域的重要研究資源。目前收錄文獻依據內容又分為四個主題：

一、Issues and Identities（議題與身份）：聚焦女性在社會、政治及專業領域的成就。

二、Voice and Vision（聲音與願景）：收錄由女性撰寫的著作與出版物，探索女性個人經歷、觀點及其對社會的影響。

三、Rare Titles from the American Antiquarian Society（美國古文物學會珍本，1820-1922年）：收錄美國女性作者的專著。

四、Female Forerunners Worldwide（全球女性先驅者）：展示女性在商業、文化、健康醫療等領域的貢獻。

 

⭐特色亮點：本庫收錄的所有文獻皆為女性創作的作品，包括由女性撰寫的著作、文章、主導編輯和出版的雜誌與期刊，較以往以男性視角為主的文獻，更強調女性個人及群體的聲音，亦更能突顯女性的故事及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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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世紀中期，英國本土及遠東軍隊士兵感染性病的狀況頻傳，嚴重威脅國家軍事力量，英國政府及議會為控制性病在軍中的傳播，遂於1864年通過了一部極具爭議的《傳染病法案》（The Contagious Diseases Acts，又稱CD Acts）。該法授權警察在軍港和駐軍地得以任意拘捕「涉嫌」賣淫的女性，並強迫其接受侵入性檢查。經檢查確診性病的女性，則被強制送往特定醫院隔離治療，拘留最長可達三個月。1866年和1869年議會進一步修訂法案，擴大了法案適用範圍，不但涵蓋更多地區，還延長了這些被強制送醫的女性的拘留時間至一年。[1]

    這項法案本意原是為防止軍人染病，身為嫖客的男性不受任何約束或禁止，而女性──尤其是從事性工作的娼妓卻被認為是「不潔」的性病傳播者，因此被關押，失去人身自由。這顯示該法案本身就充滿了對性別的歧視與不公。[2]

    在Women's Studies Archive資料庫中，以”CD Acts” 或” Contagious Diseases Acts”為關鍵字進行進階檢索（時間設定軍人性病問題開始受到關注的1860年後），即可至少搜尋到16種相關專著、30篇手稿文獻及336篇報刊文章。




進階檢索



檢索結果


 其中一篇出自19世紀末的刊物Woman's Herald的文章中，對這項法案施行的弊端與對女性人權的侵害有如下深刻的描述：

 

譯文大致如下：


    《傳染病法案》共有3部，分別於 1866 年、1868年和 1869 年通過，適用於英格蘭和愛爾蘭的十八個駐軍和港口城鎮。該制度的主要特徵如下：所有被某些警察懷疑不道德行為的女性，不論已婚或單身、就業與否，都要被帶到地方治安法官面前，治安法官不需要任何證明，僅憑警察的懷疑即可下令將她們登記為娼妓。這些女性每隔一段時間就要接受政府外科醫生的檢查，讓醫生能確保她們對那些不檢點的男人來說是安全的。為了探查涉嫌賣淫的女性，官方還僱用了便衣警察。海軍部下達命令，指示他們「敦促」所有人簽署「自願」聲明書，以避免被公開。他們還必須告知這些女性拒絕的後果：被帶到地方治安法官面前，倘若拒絕接受檢查，可能會被法官關進不知是否需服勞役的監獄中，直至她屈服為止。[3]

 


由此可見，警察在這項法案中被授予了極大的權力，且當時對於賣淫、性交易並沒有明確的定義和標準，因此只要是警察「懷疑」的女性，無須任何證據，就可能被判定為娼妓，從而被強制定期檢查身體。這些被警方逮住的女性，甚至沒有說「不」的權利，否則還可能陷入牢獄之災。要知道，當時政府機關是不允許女性加入的，因此上從制定法案的議員，下至執法的警察、地方法官、外科醫生等基本上皆由男性擔任，而女性只有被動接受的份。這對本就處於社會弱勢階層的女性而言，無論在心靈和肉體上都是赤裸裸的侵犯與汙辱，更加劇了社會對性工作者的歧視。

 

     除了以常用的基本或進階檢索查找包含關鍵詞的文獻，使用者還可以利用資料庫上的TOPIC FINDER等數位人文功能，進一步以Women's Studies Archive收錄的所有文獻為基礎，發掘出經常與關鍵詞共同出現的重要主題。



點選檢索結果右側的「Start the Topic Finder」按鈕





資料庫可以視覺化的方式呈現出本庫中與”CD Acts” 或” Contagious Diseases Acts”最相關幾種主題詞彙（上為色塊型分布tiles；下為圓輪型分布wheel）




1.點擊個別色塊，還能看到該主題項下其他有關的詞彙。

2.點擊色塊內所屬的關鍵詞，則會出現關鍵詞的文章連結。

3.點擊文章連結，即可進入該文章段落中閱讀文本。

 


💖溫馨提醒💖：點選右側 view options，即可選擇原文影像及OCR後的純文字倂覽模式，以便參照及引文。右上方的功能列包含出處引用、檔案郵件傳送、下載、列印、取得連結。

 

利用TOPIC FINDER，我們可以找到經常與傳染病法案同時出現的＂ Ladies' National Association＂（簡稱LNA，中譯為「婦女國家協會」），是19世紀英國重要的婦女運動組織，成立於1869年，其成立主要目的就是為了廢除帶有嚴重性別歧視且侵害人權的《傳染病法案》。[4]該協會的領導人之一──Josephine E. Butler（1828-1906），也是廢除《傳染病法案》的最大推手。

 

    自法案頒布後，出身中產階級的Josephine便對該法案對女性的各種歧視性政策抱持不滿。她認為這些法案侵犯了女性的身體自主權，公開譴責官方的強制檢查無異於「以鋼製器械實行強暴（steel rape）」，帶給女性無盡的恐懼和傷害，而做為消費者的男性卻無須負半點責任，實為性別雙標。[5]雖然她的公開宣言將無可避免地為她的家庭帶來劇變，但她的丈夫George Butler同樣支持她的信念和改革行動。她籌組了婦女國家協會，到歐洲各地展開公開巡迴演講、出版文宣、小冊子及請願活動。她的發言挑戰了當時社會對女性品德的既定印象，主張性工作者並非是墮落且不潔的，她們多是由於出身低微、經濟困窘，或遭受性暴力而被逐出家庭或職場，為了生存才成為妓女。國家不但未予以扶助救濟，甚至利用法律將她們當作髒污的商品一般管制隔離（讓買春的男性買不到），這不但無法從根源解決性病問題，也使女性處境更為艱難。Josephine的宣講曾受到抨擊，也曾遭遇暴力威脅，但她並不因此卻步。[6]經過Josephine與婦女國家協會成員多年的奔走努力，她的觀點逐漸贏得社會的關注與支持，也吸引了更多不同階級的女性參與廢除惡法運動。《傳染病法案》最終在1883年被暫停執行，1886年被完全廢除。[7]Josephine為娼妓等弱勢女性的權益而發起將近20年長期抗戰，終於獲得了初步的勝利。

 

    在Women'sStudies Archive資料庫中，以Josephine E. Butler等相關姓名檢索作者欄，便可查得至少30多篇她所撰寫的文章，包含在當時報刊中刊載的作品，以及其過世後，法國、荷蘭、德國等地重新出版她過去的演講或著作。





            在其中一篇她發表在Woman's Herald上的文章中，Josephine引用來自印度當地法官的來信，以及當地報刊的報導，揭示了《傳染病法案》在英屬印度實施後，讓印度女性面臨了更加絕望的處境。在此擷取部分文章內容如下：





                         譯文大致如下：

……從道德觀點來看，這項法律所針對這裡(指印度)的女性與英國女性之間也存在差異。也許你會感到驚訝，我向你保證，如果進行嚴格的比較，天平會傾向於印度女性。……當該法案的新聞在孟買傳播開來，約有三千名可憐的靈魂當即離開城市，四散到鄉村，她們在那裏挨餓並在無人知曉、無人關懷的情況下死去。……

    1872年7月23日，清奈（Madras）的當地報紙The Asiatic有一報導如下： 「在邁索爾 (Mysore)，一些當地的娼妓寧願選擇自殺也不願屈從《傳染病法案》的條款。』

    大約兩個月後，另一份當地報紙The Bangalore Herald報導： 「《傳染病法案》擴展至佩塔 (Pettah)後，該地區發生了多起自殺案件。』

    我們有充分理由了解，印度本地輿論至今仍仇視這項可恥的法案。本地輿論常以自殺這樣可怕的形式來表達不願接受外科檢查侵犯與強迫行為。對於那些認為受過教育的印度紳士的意見比被迫自殺的可憐女性的意見更有價值的人，我們從二十年前至今就一直收到許多如上這般紳士們的意見。[8]



   從這一段描述可以看出《傳染病法案》在英屬印度殖民地推行的情況，對印度當地從事性產業的女性而言，比起英國籍女性更容易受到歧視與不公待遇。她們不但在性別上、在社經地位上更為弱勢，還因為種族的不同而更容易受到當地警方懷疑，因而被認定為娼妓。這種因種族差異造成的階級差異和不平等，在殖民地反映得更加明顯。因此當法案開始在各個城市施行時，印度女性若不願配合警方的強制取締檢查，有的選擇自殺，有的離開城市，但是逃往鄉村後，這些缺乏經濟援助的女性，同樣難以生存。[9]


       Josephine推動廢除《傳染病法案》運動，不僅僅是為英國本土的女性發聲，還為所有因這項法案及相關制度而受苦的女性，身在遠東殖民地的女性也不例外。《傳染病法案》正式廢除後，Josephine的腳步並未就此停歇，依然持續關注著因性別而受到歧視或不公待遇的問題，例如雛妓買賣。她波瀾壯闊的後半生可說都是在為弱勢女性發聲，也為提升婦女權益而奮戰。[10]

 

    藉由Women'sStudies Archive資料庫，我們可以看到如廢除《傳染病法案》這般與婦女權益密切相關的社會改革及其發展軌跡，也能看到如Josephine E. Butler這樣的女性領袖在當時對不同議題公開發表的文章或演講稿，能提供研究者細究其中的觀點與社會背景的互動關係。對於從事近代婦女及性別研究的學人而言，Women'sStudies Archive絕對是您不可錯過的資源！

      除了Women'sStudies Archive，如欲查找更多婦女史相關研究文獻與線上資料庫，推薦您還可以回顧本部落格中曾刊載的婦女史精華特輯──〈圖書館婦女史主題資源〉，相信定能在此找到更多符合您需求的材料。


* 封面圖片來源：The Mothers' Companion, Vol. X. Vol. 10, S. W. Partridge and Company, 1896. Women's Studies Archive, link: https://link.gale.com/apps/doc/CCIMAK610451519/WMNS?u=twnsc183&sid=bookmark-WMNS&xid=a7bf95f8&pg=12. Accessed 2025/1/23.

[1] “The British Contagious Diseases Acts (1864, 1866, and 1869)”, Towards Emancipation? Women in Modern European History. UNC History Department. URL: https://hist259.web.unc.edu/contagious-diseases-acts-1864-1866-and-1869/ , Accessed 2025/1/21.

[2] Helen Mathers, “Josephine Butler biography”, Josephine Butler: Victorian feminist and patron saint of prostitutes. URL: https://josephinebutlerpage.com/about/ , Accessed 2025/1/21.

[3] Whitehead, C. M. "The Suffrage and the C.D. Acts." Woman's Herald, vol. 5, no. 175, 5 Mar. 1892, p. 8. Women's Studies Archive, link: https://www.gale.com//apps/doc/BIWKAV134622304MMMNS?u=twnsc183&sid-bookmark-WMNS&xid=5b7c8600 . Accessed 2025/1/21.

[5] Helen Mathers, “Josephine Butler: The Victorian feminist who campaigned for the rights of prostitutes”, The History Press. URL: https://thehistorypress.co.uk/article/josephine-butler-the-victorian-feminist-who-campaigned-for-the-rights-of-prostitutes/ , Accessed 2025/1/22.

[6] Helen Mathers, “Josephine Butler biography”, Josephine Butler: Victorian feminist and patron saint of prostitutes. URL: https://josephinebutlerpage.com/about/ , Accessed 2025/1/21.

[7] “The British Contagious Diseases Acts (1864, 1866, and 1869)”, Towards Emancipation? Women in Modern European History. UNC History Department. URL: https://hist259.web.unc.edu/contagious-diseases-acts-1864-1866-and-1869/ , Accessed 2025/1/21.

[8] Butler, Josephine E. "Official Organisation of Vice in out Indian Empire." Woman's Herald, no. 13, 18 May 1893, pp. 194+. Women's Studies Archive, link:https://link.gale.com/apps/doc/LOEYSG410551872/WMNS?u=twnsc183&sid=bookmark-WMNS&xid=b17d773c . Accessed 2025/1/22.

[9] 有關性別、階級與種族共同作用而造成更複雜的不平等待遇和歧視情境，學界將其理論化，稱之為「交織性理論」。最早探討交織性理論的學者為Kimberlé Crenshaw，她首先以黑人女性面臨的綜合性歧視經驗為例，指出她們不但受到性別影響，還同時受種族、階級等不同社會身分相互交織，在各種情境下塑造出不同個體受歧視或壓迫的處境。詳見Kimberlé Crenshaw, "Demarginalizing the Intersection of Race and Sex: A Black Feminist Critique of Antidiscrimination Doctrine, Feminist Theory and Antiracist Politics," University of Chicago Legal Forum 1989, no. 1 (1989): 139-167.

[10] 有關Josephine E. Butler的生平，請參考Helen Mathers, Josephine Butler: Patron Saint of Prostitutes. (Cheltenham, Gloucestershire: The History Press,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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