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人書香：訪問學人李招瑩教授訪談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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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邀請本所訪問學人──東華大學李招瑩教授，分享至本所參與研究群活動及使用圖書資源之經驗，以及其如何促進其對於中法工藝品交流史課題的思考，茲轉錄訪談精華，以饗讀者。 參考領域：清代藝術史、中法交流史 |
*「學人書香」專欄將介紹近代史領域學人，包含本所研究人員、博後及訪問學人等，在本所研究及查用圖書資源之經驗談。
訪談時間／地點：2023年3月3日近史所郭廷以圖書館三樓方志室
採訪／編撰：近史所郭廷以圖書館館員張瑜庭
一、攜著對「清乾隆朝中法藝品交流」課題的關懷來訪
李老師在法國巴黎第一大學攻讀博士時，研究課題為「《中國叢刊》（1776-1791）的插畫：中西風格的比較」，為此閱讀了法國在華耶穌會士所留下的大量文稿、插畫稿（繪製中國各式瓷器、玉石雕刻等藝品）以及當時往來中法的書信。中國器物製造技術透過這些手稿，以圖像形式遠渡法國，最終也影響了法國陶瓷工藝的製法。負責製作法國皇家瓷器的塞弗爾陶瓷廠(Sèvre Manufactory)，根據這些手繪圖錄描繪的中國瓷器形制，生產出具有東方風格的器皿，在當時亦頗受法國上層階級欣賞。[1]
這些法國在華耶穌會士的手稿寄回法國後，在1776-1814年間被編輯出版成一系列《中國叢書》（Mémoires
concernant les Chinois），這批多達十六冊的出版品最後也被寄回中國。李老師欲探究那些撰稿的耶穌會士及其出版品，是否在中國文獻中留下記錄？當時這些耶穌會士駐於北京，中國方面的記載或許會有關於他們的線索，若有，便可進一步了解中國的史料是如何描述這些人？如何記錄這些人所收發的物品？尤其是這一批出版的《中國叢書》寄回中國後，是否引起關注？法國寄送至清廷的工藝品又對清宮匠人的製作工法產生什麼影響？懷著對這些問題的追索，李老師來到近史所與相關領域的學者一同交流，並在此查閱清乾隆時期的重要檔案。
二、參與「中西讀書會」之交流
李老師此次訪問由本所賴毓芝老師接待，在賴老師的引薦下，李老師參加了近史所行之有年的中西讀書會，並藉此機會與所內相關領域的研究人員相互學習。
李老師在讀書會中談及上述研究課題時，與會學人也提供了不少回饋，如馬騰老師即分享自己曾讀過的相關史料，他提到乾隆時期耶穌會士蔣友仁（Michel Benoist，1715-1774）在自己的書信中言及，1773年初訪清廷的教士潘廷章（Giuseppe Panzi，1734-?）、李俊賢（Hubert Cousin de Mericourt，?-1774）帶了許多歐洲製造的精密儀器作為禮物進獻朝廷，其中包含望遠鏡、抽氣機等。當時乾隆帝及其周遭的官員對這些新奇玩意兒都很感興趣，並親自摸索嘗試。為了讓皇帝了解這些器械的作用，傳教士甚至親自撰寫了中文說明書解釋其操作方式和用途。[2]（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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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圖一，蔣友仁（Michel Benoist），〈北京傳教士蔣友仁神父致〉，收入杜赫德編，鄭德弟、呂一民、沈堅翻譯，《耶穌會士中國書簡集：中國回憶錄》（鄭州：大象出版社，2001-2005），卷6，頁15-17。 |
李招瑩老師欲探討的18世紀下半葉，耶穌會已經解散了（1773年解散），她認為法國傳教士訪華的實際作用，也因此逐漸從傳教轉變成聯繫中法外交與貿易關係，比如將法國寄來的繪畫、陶瓷、壁毯等等商品，在中國開闢新的商業市場，或將他們在中國蒐集的物品寄回法國，當然這些中國產品也對法國產生了影響。
三、郭廷以圖書館資源利用與初步發現
李老師本次訪問期間，在圖書館主要查閱的資源是乾隆時期的內務府檔案。[3]（圖二、圖三）內務府檔案中有很多事件紀錄，都是她過去在法國閱讀那批傳教士手稿時，曾經讀到的內容。如《清宮內務府造辦處檔案總滙》乾隆53年（1788）10月如意館畫師繪製乾隆戰功圖的記錄中就提到：
十月初五日，太監鄂魯里傳
旨姚文瀚等現畫《臺灣戰圖》色冊頁十二幅，如畫得一、兩幅，陸續交如意館，照《西域戰圖》畫法，一樣畫十二幅。
俟畫得時，交造辦處刻銅板，欽此。[4]（圖四）
這裡可看到乾隆要求如意館畫師繪製《臺灣戰圖》，在畫法、幅數上皆需比照耶穌會士郎世寧（Giuseppe Castiglione，1688-1766）所繪之《西域戰圖》。[5]包括《臺灣戰圖》在內的乾隆銅版戰功圖的繪製事蹟也在傳教士手稿中被提及。換言之，中法兩方的紀錄確實是可以相互呼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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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圖二、《清宮內務府造辦處檔案總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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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圖三、本所近代史數位資料庫（MHDB）小組建置之「清代奏摺檔案」，收錄內務府造辦處活計檔全文、內務府奏銷檔案全文、內務府題本等資料，歡迎到本館2樓專用電腦查用，或至官網申請個人帳號，即可連線閱覽影像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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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圖四、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 香港中文大學文物館合編，《清宮內務府造辦處檔案總匯》（北京：人民出版社，2005），冊50，頁660。 |
兩方記錄的呼應是非常合理的，因為寫《中國叢刊》的傳教士所看見、聽聞的事件，一定會跟宮中所記錄乾隆朝發生的大事重疊，但傳教士的書寫記錄勢必會加上個人觀點。目前李老師在內務府檔案中看到一些器物的製作和改變，在傳教士的手稿裡都有留下記錄。之後可再進一步比對二者異同，從中找出可深入探討的議題。此外，與李老師研究主題相關的外文資料，近史所圖書館幾乎都有典藏，惟因訪問時間有限，許多研究所需的資料都還未及閱讀。
這次來訪問期僅短短兩個月，雖然比較倉促，但在有限的時間內，李老師還是參與了所內的工作坊、研討會及讀書會，也因此接觸到許多相關領域的老師和他們的研究，因此很感謝近史所主辦這些會議讓來訪的學者們有交流的機會。同時，也感謝郭廷以圖書館提供許多重要的館藏資源、書目清單，期待未來可以再來訪問與查閱資料！
[1] 李老師的博論在2016年出版為法文專書Visions de l’Empire du
Milieu au 18e siècle en France:Illustrations des Mémoires concernant les Chinois 1776-1791, （Louvain-la-Neuve, academia L'Harmattan, 2016）。近期有關18世紀中國工藝傳入法国的研究可參考John
Finlay, Henri Bertin and the Representation of China in Eighteenth-Century
France. New York, NY ; Abingdon, Oxon : Routledge, 2020.
[2] 蔣友仁（Michel Benoist），〈北京傳教士蔣友仁神父致〉，收入杜赫德編，鄭德弟、呂一民、沈堅翻譯，《耶穌會士中國書簡集：中國回憶錄》（鄭州：大象出版社，2001-2005），卷6，頁15-17。本系列圖書藏於本館2樓書庫，索書號為：856.17 156 v.1-v.10。
[3] 本館館藏之內務府相關檔案史料彙編，粗列如下：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 香港中文大學文物館合編，《清宮內務府造辦處檔案總匯》（北京：人民出版社，2005）。經莉編，《清內務府檔案文獻匯編》（北京：全國圖書館文獻縮微複製中心，2004）。陳湛綺編，《清內務府檔案文獻續編》（北京：全國圖書館文獻縮微複製中心，2008）。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故宫博物院合編，《清宮內務府奏案》（北京：故宮出版社, 2015）。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故宫博物院合編，《清宮內務府奏銷檔》（北京：故宮出版社, 2014）。以上史料彙編皆藏於本館閉架書庫，如需使用請洽櫃台調閱。
另有相關資料庫資源推薦，如本所MHDB小組建置之「清代奏摺檔案」資料庫（內含：內務府造辦處活計檔全文、內務府奏銷檔案全文、內務府題本等）：https://mhdb.mh.sinica.edu.tw/document/about.php
；以及故宮博物院建置「清代檔案檢索系統」：https://qingarchives.npm.edu.tw/
[4] 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 香港中文大學文物館合編，《清宮內務府造辦處檔案總匯》（北京：人民出版社，2005），冊50，頁660。
[5] 《平定臺灣戰圖》系列繪畫影像可於「臺灣歷史博物館典藏網」閱覽：https://collections.nmth.gov.tw/CollectionContent.aspx?a=132&rno=2018.011.0050
。有關乾隆時期的銅版戰功圖以及與之搭配的〈御製序〉影像可參考：https://theme.npm.edu.tw/etching/official.html；相關研究著作可參考：https://theme.npm.edu.tw/etching/reference.html。 另外國立故宮博物院南部院區曾於2021/7/30-12/16推出「遠方的戰爭—清宮銅版戰圖特展」，當期-展覽手冊請參考：https://south.npm.gov.tw/ckfinder/userfiles/files/%e9%81%a0%e6%96%b9%e7%9a%84%e6%88%b0%e7%88%ad%e5%b0%8e%e8%a6%bd%e6%89%8b%e5%86%8a(2).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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